易言成瞥了兩人,不以爲然,用手指扣扣鼻屎然後彈在石壁上。
“天未塌,庸人便在憂天。你們倆的道,什麼時候會爲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而動搖了?可笑,孤尊一世風華,殺道劍法斬滅暗黑時代。步藏空九式問天,抗衡那個時代的古仙妙祖德,自登出了一道雲梯攀登天外天。我一直相信,大哥你的劍道終會超越七絕之一劍道鼻祖始君竹。還有陳廖,你個憨貨。蠢歸蠢,難道面對步藏空,楚帝這兩位武道真仙就不戰自敗了。”
兩人三年來與易言成可謂朝夕相對,易言成這番激勵的話是爲了鞏固了他們的執念,但是卻也得到了話外之意。“言弟,看來你也感覺到了。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可否告知爲兄?”
“對啊,老言,別賣關子。”
易言成考慮一會,覺得是瞞不住了,吐出一口濁氣。“如果沒猜錯,終結這個時代的古仙將會在兩三百年之內誕生。而你們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接觸到了天命。”
築基,修臺,金丹,元嬰,準仙,真仙。這是修仙界的修爲劃分。所謂“古仙”並不在其列,因爲古仙只是一個稱謂。
蒼荒,靈寂,帝王,暗黑,百家,普渡,宗族。這七個時代都被各自時代所誕生的某個真仙所終結,“古仙”便是對這類真仙的稱謂。他們是最具有代表自己時代的存在,有率領同代真仙飛昇天外天的責任。當古仙完成天命,並給自己時代命名時,就說明當前時代的結束,新時代的開始。而整個乾坤世界裡只有新舊時代交替所散發的異種靈氣才能使準仙突破爲真仙。
易言成語不驚人死不休,不顧兩人的驚訝,繼續道:“歷史上,有幾位古仙在飛昇之前,便已經察覺到了推動世界發展的天命,然後用自己的理解去完成它。但是,行爲不知不覺中契合了天機,誤打誤撞完成了天命的古仙也不在少數。相同的是在這些古仙飛昇之前的百年乃至數百年,氣運的運行更替將變得十分明顯與頻繁。將能在天命中發揮的作用越大,修士的氣運就越強。所謂吉人自有天相,你們感到不安,大概是實力和境界遠不如自身氣運,導致被氣運所脅迫。”
陳廖坐起來撓撓頭,終於發表了意見:“你是說我們都得去爭奪天命?”
“只能說我們已經加入完成天命的大軍之中了。你們南域天機谷一貫奉行的宗旨:道之上,氣運所集之處,便乃天命。意思是一直向着氣運匯聚最多的地方前行,一直做最具氣運的事情,天命就完成了。凡事順其自然吧,就目前看來付雪倩上景塵是天命所歸。現如今我們不該想這個,走一步看一步吧。”
陳,凌二人各有心思,並沒有反應。
易言成看了兩人一眼,揮揮手,招來飛鷹。
“自古修仙一途,皆是如此。不要想太多。”說完,便不管兩人乘鷹直登天際而去。
夏季的風是如此溫暖和溼潤,雲端之上的水汽已經將易言成的衣袂沾溼,夏風的吹襲,將他的灰袍獵獵舞動。千山之下,月光普照穹蒼。
他坐在飛鷹上,低頭偷偷俯視仍在絕欲島上沉思的凌道桓和已經開始打呼嚕的陳廖。眼裡出現了很多複雜,難以捉摸的東西,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或許,你們不該認識我。”
自從老穆孤身進入問劍島洞穴閉關,誓言:“不造出人生第一把靈劍便不出關。”這句話說完,老頭帶着牛逼哄哄的樣子,二話不說就進去了。留給衆人的只有一個背影。
當天,易言成回到臥房就爲他卜了一卦,不問成敗,只問生死。幸好卦象顯示是半年之後,平安歸來。
易君湖 問劍島
長衣獵獵,有灰衫男子駐足凝視前方洞口;劍鋒有寒,白衣赤子心一旁負手而立;另一側,某憨貨正在一旁撬着泥土玩。謫星星隕月落端坐於不遠處,看着將要發生的事。
忽然,問劍島發出劍鳴之聲,響徹九霄。“轟”洞口火光萬丈一瀉而出。某個黑乎乎的東西飛了出來,連滾帶爬,到了衆人身邊。
衆人第一個反應是阿黑?
“阿黑”咯咯笑着,用力拍了拍身上的灰燼,把臉抹抹,那是一張大概六十多歲的面孔,樣貌只有一個特點——極度猥瑣。懷裡還扔出一隻雞,阿黑怒了,啄了老穆幾下。
陳廖第一個開口,“老穆,你特麼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爲你死在裡面了。”
來人便是衆人等待的老穆,穆千壽。穆千壽一頭黑線,然後鼻子一揚,下巴往上翹,得意地說:“老子是誰,上了鑄劍臺,就是上了娘們的牀,不讓它給我生個好娃,俺就不是穆千壽。”
“咳,咳。”付雪倩在一旁聽到老穆這麼說,俏臉微紅。沒好氣地瞪着老穆。她來之前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果真沒錯,易言成身邊的就沒一個是正常人。老穆六十多歲的骨齡,六十多歲的臉,築基修爲,看得出他是臨老入仙道的。六十多歲才修仙,還混什麼。旁邊的黑雞倒是周身圍繞着濃郁的火靈氣,可惜賣相傻了點。
赤子劍心終於按耐不住,曝露出他的真實想法了。“老穆,劍鑄得怎麼樣?”
穆千壽,易言成,陳廖三人對他投來鄙夷的目光。易言成對着老穆說:“這是步入了養劍階段吧。”
老穆點頭示意,目光凝重地看着洞內,說道:“俺反覆錘鍊了半年,終於把劍胚打好了,可累死俺了。阿黑這小子,剛剛替俺佈下陣法,好讓靈火不停焚燒,胚才能自然與道契合。”說完,老穆又從儲靈袋裡扔給凌道桓一把劍,一把沒有靈氣的凡鐵劍。“這是用剩下的材料煉的,將就用吧。”
凌道桓瞧了幾眼,歡喜地收下了。“這把劍能導靈麼?”凌道桓像摸着小媳婦般摸着這把劍。
“能,雖然沒用靈礦但是我加了能夠導靈用的礦石,沒問題。但是蘊靈你就別想了。”
導靈,顧名思義,跟導電一樣。靈器,法寶屬於器道,最基本的兩個標準是,自身具有靈力以及可以傳導使用者的道力。所以凡器自身是不具有靈力的。
“呦,呦,呦。”老穆雙眼發亮,兩隻收相互搓着,舌頭不斷舔着嘴脣,疾步向付雪倩走去。
付雪倩噁心非常,起腳想踹飛老穆。誰知老穆先一步撲了過來。但是,金丹踹築基能有多難,前提如果老穆的目標是她。
老穆一把撲到了她那把佩劍上。
慈祥,還有點憐憫,老穆小心翼翼地摸着這把通體天藍,劍身上鑲嵌着一顆名貴的靈石,上面篆刻的符文也不是低級貨的碧寒。嘴巴還不斷念叨:“娃子啊,可苦了你了。哪個鑄劍師那麼缺德,把你這劍刃打造成這副德行,光好看有屁用,既不能斬物又可能傷到用劍的人。”老穆話頭一轉,對着付雪倩說:“你怎麼用劍的,就只會道力傳導到劍刃上,然後變成劍氣打出去麼。女娃子!你乾脆去買個法寶來用得了。來,爺爺幫你改改。”老穆眼中含淚,像抱孩子一般,捧着劍欲走。
“哼!”付雪倩被老穆說得還沒回過神,但看見老穆拿劍想走,付雪倩用道念觸發劍中靈力,想讓老穆吃個苦頭。
付雪倩想到待會老穆痛得叫孃的樣子,不由壞笑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碧寒劍竟然沒有順從付雪倩,反而劍氣內斂自生,保護着老穆。硬生生將道念被反震了回去。
付雪倩清楚自己的碧寒只是靈器,而非道器。靈器沒有意識,更沒有自己的執念,一旦認主,就會唯主人執念是從。這種拒命不從的情況自古以來從未發生。
老穆繼續向前走着,易言成知道該自己來制止了,出口道:“老穆,人家女孩子要好看,你個大老爺們湊什麼熱鬧,快還給她。剛出來你還有多少力氣改劍。”
“對啊,老穆,你剛出來,還不知道。她是老言的老婆,跑不了的。”陳廖好心的解釋後,兩道凌厲的目光向他殺來。陳廖不明所以。
老穆聽到後什麼也沒說,只是用一種很**的眼神看着易言成。然後又打量着付雪倩。
付雪倩受不了這種眼神。恨恨地看着易言成,乾脆御劍離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