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子喬看着南宮勳的神色居然一絲驚異都沒有, 心中便愈發震驚道:“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南宮勳看着他:“是的。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知道的,你該知道這是性命攸關之事!”
商子喬一笑, 這笑中竟又些許自豪在裡面:“因爲現在商暄煬就在庸利王府中。”
南宮勳一驚, 商子喬繼續說道:“先皇駕崩的前一日, 曾急召父親進宮, 原來商暄煬並沒有死, 而是一直被軟禁,先皇對血脈之事十分慎重,將商暄煬交給父親之後, 便說了一句父親沒法明白的話:若朕在,一切自有說法;若朕不在, 那只有請庸利王還梓商一方晴天了。”
“當時父親不甚明白, 直到第二天突然傳出先皇駕崩的消息, 父親才明白了先皇所指。
父親前一天見到先皇時,他只是略顯疲憊, 可突然這麼去了,父親心中一直存疑,並不相信什麼得了急病一說。
所以,一切開始在籌備之中了……”
他一下說完這些,便打量着南宮勳的反應。
南宮勳鎖眉深思道:“商暄岐陰險狡詐, 庸利王府這一博, 要麼事成, 要麼便……”
商子喬眼中卻十分堅定道:“國家興亡, 匹夫有責!我爲自己活了這麼久, 也該爲這姓氏付出些什麼!”
南宮勳聽他如是說,便拍案而起道:“既是如此, 那我便助你們成事,只是時間緊迫,此事若是從長計議,還不如攻其不備!”
商子喬站起身道:“有你這個梓商大將軍加入,此事成矣!”
南宮勳神色間微一遲疑:“還請子喬兄先行一步,去谷口等我,我馬上便來。”
商子喬並不多問,提步走了出去 。
商子喬的身影消失之後,南宮勳纔對着後窗道:“他已經走了。”
這時,伊晨才清淡淡的身影走入木屋之中。
南宮勳看着她,只覺得似乎無法開口一般。
伊晨卻一笑,好看的眼眸之中便有熒光閃亮的神采流灑出來:“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有些事我們總歸要面對,只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的傷剛好,不要太拼命了。”
南宮勳聽着她清靈的聲音,微微俯下身來,將她小巧的脣裹住。
伊晨微閉上眼睛,盡情沉入這肆意的纏綿之中。
片刻之後,南宮勳才低沉着嗓音說道:“這就是你特有的告別方式嗎?你總是給我留有餘地,怕我爲難。傻瓜,就在這好好等我回來,我喜歡這裡,我們就在這裡安家。”
這帶着霸氣的承諾讓伊晨眼淚淡淡滑下,她深深地望着南宮勳眼神眷戀地輕聲道:“勳,我等你。”
南宮勳與商子喬各乘一騎,向清谷外馳去。
南宮勳看着商子喬頗有得意的面容道:“你早料到我會和你一起,所以連馬都備好了?”
商子喬朗聲一笑道:“你現在也是庸利王府的半個兒子,這事你絕不會袖手旁觀!”
南宮勳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心,只是心中掠過那清秀絕美的容顏,心中也盪漾着一絲溫柔: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時刻我都感覺平靜喜樂,我一定會回來的!
當趕到京城之時已是暮色四合。
商子喬沒有回別院,直接和南宮勳來到了庸利王府。
當看到庸利王府中的燭火通明之時,南宮勳和商子喬對視了一眼,暗叫一聲不好!
看着重兵把守的王府大門,二人棄了馬,向王府的後門輕聲跑去。
兩人輕輕躍到牆頭之上,便見庸利王府中衆士兵手握火把,中間一人穿着明黃色衣袍,脣邊一抹淡笑的看着跪在下首的衆人。
商子喬心中一急,便要衝躍下去,南宮勳卻及時將他一拉,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商子喬便只好看着院落之中的商暄岐和自己的家人。
商暄岐看着庸利王似笑非笑道:“王叔若是識相的,就早些將那人交出來,也省得朕傷了和氣。”
庸利王看着商暄岐心中雖恨,口中卻怯懦道:“臣確實不知皇上所說的是什麼。”
商暄岐一笑,卻讓衆人心中一寒,南宮勳打量着他,這些日不見,他雖龍袍加身,但面色恍白,明顯縱慾過度之相,南宮勳冷冷望着他,觀察着下面的形式。
突然人羣中的一點殷紅讓他心中一跳,原來那不是別人,正是櫻漓。
商暄岐並不心急,只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庸利王的反應。
這時,身後一禁衛軍打扮的人跑到他身側,低聲耳語了幾個字,商暄岐便眉眼冷峻地看着庸利王招了招手。
庸利王不知何意,便走上前來,商暄岐緩緩起身,冷聲說道:“人已經在偏院中尋到了,王叔現在還有何話說?”
庸利王神思一愣,之後便一掃之前怯懦之態,大義凜然道:“你尋到了也好!今日我便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商暄岐並非皇族血脈,而是一個弒父殺兄的十惡不赦之人!”
商暄岐看着庸利王,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一般,他怒極反笑道:“好!很好!你該知道窩藏朝廷欽犯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今日朕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皇族血脈,什麼叫不可逆天!”
說罷,手向腰間一探,便將寶劍抽出,之後狠咧地向庸利王刺去。
只見這劍噗嗤一下貫穿了庸利王的身體,鮮血噴濺而出,庸利王雙目圓瞪,仰天大喝道:“商暄岐,你無需得意,天佑我梓商,而你必亡!”之後便轟然倒地。
商子喬眼看着父親被殺死當場,現在已經雙目赤紅,他低低對南宮勳了一句:“盈盈和毅兒都交給你了!”便一縱身躍了下去。
南宮勳拉他不急,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衝到商暄岐身前。
商子喬手中持劍厲喝道:“商暄岐你這篡國奪位的賊子拿命來!”說罷,便劍走游龍向商暄岐刺去。
因爲他來事兇猛便橫劈了擋在商暄岐身前的幾個護衛,向商暄岐更近一步。
可商暄岐卻沒有絲毫驚慌之色道:“就憑你!”說罷便有幾個錦衣侍衛跳上與商子喬纏鬥到一起。
商子喬雖精通劍術,但畢竟三拳難敵四腿,幾招過後,便被治住,商暄岐拿着那嗜血的寶劍,面色猙獰地仰天長嘯道:“朕便是天!你們忤逆朕就是逆天,你們就都該死!”
之後一劍橫出,直取商子喬的咽喉之處,只此一劍商子喬便雙目圓瞪,氣息全無!
南宮勳看着下面的變故心中一緊,看着自己的好友死於敵人劍下,看着櫻漓面容驚慌心痛地看着自己父兄的屍身,他頭腦中再沒有絲毫謹慎與隱忍,真氣一提,就要向下躍去。
可就在這電石火光的一刻,卻有一雙手突然將他一拉,他驚然回頭,竟是燕升,他眸中光彩閃爍地輕聲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那日燕升幫南宮勳擋去追兵,本來也是九死一生,但所性車之橫及時趕到,兩人合力抵擋,才終於有驚無險。
南宮勳輕聲道:“燕兄!今日之事我不得不管,你快些放手!”
燕升向下一看,正見商暄岐面容猙獰地向櫻漓走去,自然知道南宮勳所擔憂的是什麼。
燕升面色微沉道:“你以爲你下去就能救她了嗎?魯莽衝動是莽夫所行,你何時也是這樣了!”
南宮勳被他這一斥,衝動的頭腦才漸漸平靜下來,只是看着眼前一切卻又這般無力,心中愈發懊惱。
燕升沒有鬆手,只在南宮勳耳邊道:“你不用擔心,自會有人出來救她。”
南宮勳心中疑惑,眼看着商暄岐離櫻漓越來越近,商子常面容冷削地擋在櫻漓身前,而櫻漓嬌美的臉頰此刻卻突然蒼白平靜。
她苦笑一聲道:“那日,我因你與勳哥哥生了嫌隙,卻不知,原來你竟早存了這樣的心思。”說罷,便自商子常身後站起,向商暄岐走去 。
南宮勳心中一緊,若是商勳岐敢有什麼枉動,自己定然不顧一切衝下去,今生他虧欠櫻漓的已經太多,哪怕此次爲她而死,也是值得。
就在這時,一個青色身影輕巧地落在櫻漓和商暄岐中間,商暄岐面露不快地看着眼前之人,但終是沒有上前一步。
兩人如此僵持了半晌,商暄岐才平緩了神色道:“車之橫,你找朕有何事?”
車之橫恭敬地垂頭道:“義父請陛下入府一敘,之橫特來傳話。”
商暄岐眼中陰狠之色一閃而過,心中冷笑道:“待我尋到那解藥,什麼車之橫,什麼商蕭珏,我通通會讓你們沒有好日子過!”
雖是這樣想着,但礙着那琉璃蠱的緣故,他卻不得不面上轉笑道:“朕也早想與叔父一敘,今日這裡便這樣吧,庸利王府餘下衆人,押入天牢待朕想好了,再來發落。”
說罷,便帶着衆侍衛逶迤而去。
片刻之後,餘下的衆侍衛便將櫻漓等人壓解下來,櫻漓攙扶着已近昏迷的庸利王妃緩緩向外走去。
南宮勳收回自己的目光,疑惑地看着燕升道:“義父有何方法,讓商暄岐如此忌憚?”
燕升搖了搖頭道:“這些我也不知,現在義父已經搬入雲華山莊之中,他遍尋你不到十分焦急,夫人處也只能盡力安撫。現在見你完好無損地回來真是太好了!”
南宮勳想到剛剛商暄岐所爲,心中恨意加大道:“我現下好好的回來,恐怕有個人卻是要十分頭疼了!”
燕升輕輕一笑,便與南宮勳向雲華山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