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錦華和鍾文昊目露狐疑地瞅着,皆怔忡:“這是怎麼了?”
“兒子你摔到哪了?快給媽看看!”胡小庭哎喲一聲跑過去心疼自己的兒子,一瞅發現鍾如琛的臉上一大耳刮子鮮明的手指印,怒不可遏地質問,“誰打的?!誰把我家琛琛打成這樣?!”
鍾如臻雙手抱臂,坦坦蕩蕩承認:“我打的,怎麼着?”
“你打的?”胡小庭氣得雙目圓瞠,“你憑什麼打我兒子?”
眼角餘光瞥見鍾老爺子推着輪椅從書房出來,她轉而委屈地撲到鍾老爺子面前,手指直指鍾如臻,半是訴苦半是告狀:“爸,你好好看看,如臻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弟弟!打了人還理直氣壯一點愧疚都沒有!琛琛纔多大啊!怎麼經得起她一個耳光!她的心腸怎能如此狠毒!”
鍾老爺子輕皺眉頭,未及開口,鍾如臻當先挑眉冷笑:“他活該捱揍!有人生沒人教的臭小子!嚇得羌羌摔了一跤。要是她肚子裡的小曾孫出了事,我看他到時上哪哭去!”
“羌羌摔跤了?!”朱錦華當即變了臉色。
大家的注意力霎時全部集中到佟羌羌身上,但見佟羌羌偎依在韓烈懷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韓烈頗爲冷厲地掃過一下沒了聲響的胡小庭,脣線抿得筆直:“先送去醫院再說。”
鍾文昊連忙上前想從韓烈手裡接過佟羌羌,韓烈卻徑直掠過他,抱緊佟羌羌兀自往外走。
鍾文昊的手臂在半空中滯住。
朱錦華一邊急匆匆跟在韓烈身後,一邊回頭喚鍾文昊:“愣着做什麼?快走!”
盯着韓烈的背影,鍾文昊皺了皺眉,眸光閃爍。
突如其來的意外攪得鍾宅一通兵荒馬亂。所幸做完檢查醫生告知沒有大礙,只是受了驚嚇,幾人緊繃的神經才鬆弛下來。
胡小庭亟不可待地幫自己的兒子撇清責任:“就說嘛,琛琛那麼小的孩子能把一個大人弄出什麼事?要我說這羌羌自己也太不小心了,都要當媽的人了,還成天咋咋呼呼的,像個什麼樣——”
“二嬸,那你覺得怎樣纔是出事?”鍾文昊打斷胡小庭。語氣極其不善地反問:“流產了你才高興嗎?”
“喲,你說的這是哪的話?文昊你可別誣賴我還順帶詛咒了你自己的孩子。”胡小庭尖着嗓子,忽見朱錦華厲着臉色剜過來一記警告的眼神,便訕訕地將剩餘的話暫且咽回喉嚨裡。
朱錦華收回目光,轉而對韓烈道:“剛剛謝謝三弟了。”
韓烈風輕雲淡地搖頭:“大嫂別這麼客氣。”
胡小庭眼珠子一轉,又忍不出搭腔:“是該好好謝謝三弟。瞧三弟對羌羌緊張的那副模樣,醫生和護士都要以爲羌羌是他媳婦兒呢!”
鍾文昊猛地感覺心頭被無意間刺了一下。
胡小庭卻還在繼續說,甚至把矛頭直接對準過來:“文昊,就這點你還真不如你小叔。對侄媳婦都能如此上心,對自己的女人,肯定也是揉到心肝裡地疼。”
“夠了!”朱錦華十分不悅地叱止胡小庭:“你是嫌自己的脣舌太利索了嗎?成天像沒上閘門的水管似的什麼都往外吐,胡扯八扯也不曉得有個度!”
胡小庭不甘心地閉了嘴。
“這裡沒你的事了,先回去和老爺子報個平安,免得他擔心。”朱錦華的臉色稍微緩了點,“順便和他們說,羌羌今天在醫院住一晚,我和文昊留下來照看。”
若非佟羌羌的摔跤和鍾如琛有關,胡小庭根本懶得陪着他們跑醫院,眼下朱錦華這麼說,她自然巴不得,連忙應和。
朱錦華轉而又對韓烈說:“三弟,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韓烈眉目淡靜地瞥一眼病牀上的佟羌羌,微微頷首。
送走兩人後。朱錦華才頓覺輕鬆不少,回到病房,見鍾文昊坐在牀邊,正幫佟羌羌把露在外頭的手蓋進被子裡,表情竟是難得的溫柔。
第一次看到自家兒子如此,朱錦華的腳步微微一頓,心底十分欣慰。她走過去,輕輕拍上鍾文昊的肩:“幸虧沒事。鍾家的子嗣可再經不起折騰了。”
鍾威的英年早逝,鍾如臻的生母高齊才生了她一個女兒,胡小庭也是流過三次產的人,更別說先前鍾文昊生育能力的錯診報告。子嗣的繁衍如此艱難,也不曉得是哪裡犯了命理忌諱。
朱錦華嘆口氣:“雖然是人工受孕懷上的孩子,但好歹開了個好頭。如今既然你的身體沒問題,等這胎生下來後,你和羌羌努力努力,趕緊再懷個二胎。”
鍾文昊的脊背僵了僵:“媽……”
“你又有什麼意見?”朱錦華沒有給鍾文昊說話的機會,“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再對羌羌不滿意,在老爺子閉眼前,你孩子的母親也只能是羌羌!外面的心思都先放着,不許動!”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鍾文昊悶悶地自喉間吐出聲。
“那是什麼?”朱錦華困惑。
一想到侯伶告訴他的糟心事,鍾文昊便煩躁無比,皺着臉不耐煩地揮掉朱錦華的手:“算了算了!沒什麼!我出去抽根菸!”
“欸,你——”
鍾文昊根本不搭理她的叫喚。
朱錦華臉色發青:“越大越會惹我生氣!”
回到公寓,打開門的一瞬間,韓烈嗅到空氣中飄散的醇香酒味,忍不住皺了皺眉。
客廳的沙發上,麥修澤閒恣地坐着,舉起酒杯遙遙衝他晃了晃:“你珍藏的人頭馬果然比外面的好喝多了。”
韓烈冷着臉,換了家居鞋走進來,脫下西裝外套直接對準麥修澤丟:“是時候把我家密碼改掉了。”
麥修澤身子一斜,輕輕鬆鬆躲開:“改了密碼,下次還怎麼讓我幫你帶人過來?”
韓烈翻了個白眼,去廚房取過一隻乾淨的酒杯,然後坐到麥修澤旁邊,給自己倒了杯酒。
“哇靠!”麥修澤忽然大驚小怪地指着韓烈的右手,“都上午的事了,你的手不會還沒包紮吧?”
韓烈擡臂看一眼。
依稀有血跡自淺藍色的襯衫布料透出來,大概是當時抱佟羌羌使了勁,弄裂了傷口。抿抿脣,他轉瞬反應過來麥修澤已知曉他手臂如何受的傷,眯眼斜睨他:“消息很靈通齊”
麥修澤不否認,嘿嘿地笑。
韓烈啜了口酒,對麥修澤攤開手掌:“東西?”
“喏。”麥修澤用下巴朝茶几上放着的信封點了點,脣角噙不懷好意的笑,“我千挑萬選的角度,很黃很暴力。”
韓烈掃了個凌厲的眼風以表示對他的形容詞的不滿。旋即,他碰也沒碰信封。只清淡如水地劃過一眼,自喉間溢出個“嗯”便無後續。
麥修澤摸着下頷,用充滿不解的目光打量韓烈:“你小子怎麼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
韓烈眯了下眼,迎上麥修澤的打量:“有什麼琢磨不透的?”
“喂,”麥修澤用手肘捅了捅韓烈的臂膀:“費了那麼多心思,好不容易使鍾文昊相信他無法正常生育,怎麼現在又輕而易舉就讓他知道是之前的報告是錯診?”
韓烈的手指在酒杯上輕輕叩了一下:“那個被鍾文昊強姦的小姑娘不是都懷孕了嗎?他遲早會懷疑。”
“就這麼簡單?”麥修澤單手搭在沙發背上,側身仔細看韓烈。不相信地搖搖頭:“以你的手段,這個意外完全不會成爲問題。”
“那你就當我嫌麻煩,不願意繼續折騰。”韓烈答得隨意。
“切,神秘兮兮的,不說就不說。”麥修澤仰頭喝盡杯子裡剩餘的酒,打了個酒嗝,起身,用背影衝韓烈揮手告別:“我過夜生活去了。拜拜。”
公寓裡恢復安靜。
韓烈獨自坐在沙發上慢慢啜飲,目光深深攝在信封上,蘊滿涼意。
半夜,佟羌羌冷汗涔涔地睜開眼睛,第一反應便是摸自己的肚子。確認孩子尚安好,她緩緩舒出一口氣,把掌心覆在胸口上,平復慌亂的心跳。
片刻後,她坐起身,打算給自己倒杯水喝,一眼看到了睡在沙發上的鐘文昊。
佟羌羌微微怔忡,愣愣地盯了他好一會兒,心裡滋味難明。
她很明白,近幾個月,鍾文昊對她的所有關懷,全都是因爲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猶記得當初她同意去人工受孕。也是希望這個孩子能改善她和鍾文昊之間的關係。現在明明也算得償所願,她好像並沒有想象中幸福。
他是她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雖然這個孩子並非他們愛的結晶,但不妨礙她對這個孩子的珍愛。她其實也完全能感受到最近鍾文昊對她做出的努力,可不知怎的,她的心就是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塊似的。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還在奢求什麼?
眼前忽然掠過一張臉。
下巴的線條幹淨利落。
鼻樑的峰度十分完美。
濃眉之下的眼睛黑得像一潭深水。深深地凝注在她臉上。
然後,他朝她傾身過來,用他柔軟的脣吻上她的脣。
佟羌羌的心“砰”地顫了一下,慌亂的情緒再次席捲。
她連忙躺回牀上,害怕地努力清空自己的腦海。
她怎麼會……莫名想起韓烈……?
隔天早上再醒來,病房裡並不見鍾文昊的身影。佟羌羌換掉病號服,穿回自己的衣服,從洗手間出來時。鍾文昊和朱錦華恰一起推門進來。
“媽……”昨晚出了那檔子事,惹得一家人爲她操心,佟羌羌特別不好意思,更擔心又被朱錦華訓斥。
朱錦華的臉上倒是未見苛責之色,提着保溫杯放在桌上:“我熬了粥帶過來,你和文昊都先吃點,墊墊胃再回家。”
佟羌羌連忙上前要給朱錦華遞碗遞勺,鍾文昊從她手中搶過:“我來吧,別毛手毛腳地又把自己傷了。”
口吻明顯有些不爽快。
佟羌羌縮回手,低垂下眼簾。
喝完粥,鍾文昊去辦理出院手續,佟羌羌走進洗手間,跟正在洗碗勺和保溫杯的朱錦華請示:“我有一個同學這兩天正好住在樓上405病房,我想過去探望她。”
朱錦華手上的動作應聲停下,睇一眼佟羌羌的肚子,蹙眉:“你同學生的什麼病?會不會傳染的?”
佟羌羌心知肚明婆婆關心的是孫子的安危。悄然蜷起手指,搖搖頭,“她只是崴傷腳。我很快就回來。”
邊說着,她暗慨自己撒謊的功力比以前大有進步,至少不會再緊張了。
朱錦華繼續沖洗碗勺,在嘩嘩的水聲中叮囑:“快去快回。”
住樓上405病房的不是別人,正是安鹿。
昨天中午離開後,她也一直沒機會打電話給安景宏詢問安鹿的情況。恰好都住同一家醫院,她才起了趁隙去探望的念頭。
正要叩門,門先從裡頭打開,端着碗的安景宏腳步一滯,對佟羌羌展顏笑開:“你來了。”
“小鹿怎樣了?”因爲不明現今情況,所以佟羌羌刻意壓低嗓音,小心翼翼往門裡探腦袋。
安景宏微微一勾脣,側開身,朝裡面的人說:“小鹿。羌羌姐姐來看你。”
“羌羌姐~”安鹿靠坐在牀上,開心地笑。
探頭探腦的鬼祟模樣被看個正着,佟羌羌略微窘迫,輕瞪安景宏。
嗔怪的表情,令安景宏不經意恍了下神。
“她的精神看起來挺好的。”佟羌羌仔細打量安鹿。
安景宏示意一下手中的空碗:“是不錯。能吃又能睡,就跟以前一模一樣。”
這個消息本身自然是好消息,可在這種情況就顯得怪異了,佟羌羌用狐疑的眼神詢問安景宏。
安景宏半掩上門。拉着佟羌羌走離病房兩步,面色晦暗地解釋:“心理醫生說,她是在刻意逃避……”
“那侵犯她的混蛋呢?”
“沒法問……我也不忍心逼她說……明知她現在是不正常,我反倒希望她這樣一直逃避下去也好,至少暫時不必去面對事實……”
佟羌羌沉默須臾,搖頭:“師兄,你的想法是不對的……”
“我知道……”安景宏苦笑。連他自己都鄙視他自己,分明昨天還信誓旦旦地一定要找出那個混蛋,只隔了一夜就猶豫了。
佟羌羌感覺胸腔像堵了塊磚頭一般難受。數秒後,她不自然地問:“侯伶那兒呢?她依舊不願意鬆口嗎?”
安景宏的眸底閃過冰冷的鋒芒:“那個女人……”
佟羌羌本還想再問問關於安鹿懷孕的事,鍾文昊的聲音在這時忽然傳來:“佟羌羌!”
佟羌羌的神經一凜。
鍾文昊黑着臉攜着怒氣遠遠走來:“你到底還回不回家了?讓我們乾等着很好玩是嗎?你不是答應媽很快就下來嗎?”
安景宏狐疑地擰眉:“他是……”
“他……他……他……”佟羌羌磕磕巴巴地回答不出來,一溜煙迎過去阻止鍾文昊再靠近,“回的,現在就回。”
“師兄,我有事先走!”佟羌羌扭頭和安景宏道別,隨即轉身到病房門口對安鹿說:“小鹿。我改天再來看你~”
“嗯,羌羌姐再——”
見字未出口,安鹿臉上的笑容剎那凝固,驚駭一寸寸地蔓延上她的表情,倏地便驚聲尖叫:“啊——”
安景宏神色大變,迅速衝進病房:“怎麼了小鹿?出什麼事了?”
他試圖去安撫安鹿,然而手都沒碰上便被安鹿打開。
安鹿蜷縮起身子,顫抖着手捂住耳朵。尖叫聲刺耳。她烏漆漆的眸子直勾勾盯住佟羌羌身後的方向,如同看到恐怖的鬼怪。
佟羌羌心頭輕磕,順着安鹿的目光轉回身。
只見鍾文昊整個人仿若被點了穴,僵直地定在原地,錯愕地望進病房裡。他的瞳孔猛地一縮,錯愕轉爲驚恐,顫抖着擡起手臂,指着病房裡的安鹿,滿臉不可思議連連後退。
“她……她……她怎麼……”
後背“咚”地撞上牆,鍾文昊渾身一震,迅速倉皇跑走。
病房裡安鹿尚在崩潰地大喊大叫,安景宏已摁過牀頭鈴,聞訊的醫生和護士匆匆趕來,幾人合力抓住安鹿的手和腳將她桎梏在牀上。
混亂。嘈雜。兇殘。
佟羌羌雙腿有點軟,扶住牆,腦中源源不斷地回想方纔鍾文昊的反應。
隱隱地,一個骯髒的答案,像噁心的臭水溝,在她的心底直冒泡。
安景宏吼着讓醫生給打鎮定劑。
醫生堅持鎮定劑會對安鹿腹中的胎兒產生影響。
安景宏大罵孩子不要也罷。
醫生搖搖頭又說了什麼,佟羌羌沒聽見。
她覺得腦子亂糟糟的,她需要……當面質問鍾文昊給她一個答案!
“嘭——”,門突然重重從外面撞進來,嚇了朱錦華一大跳。
見是鍾文昊,朱錦華捂着心口苛責:“幹嘛這樣慌慌張張?”
“媽、媽。我們現在快走!快離開這裡!”鍾文昊扯着朱錦華的手臂,臉色發白,說話都不利索,跟撞了鬼似的。
勢頭顯然不對,朱錦華肅起表情:“文昊,究竟出什麼事了?你媳婦兒呢?你不是上樓找她去了嗎?她人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也在這裡!”鍾文昊答得牛頭不對馬嘴,“她看見我了!她還認得我!她會告我的!我必須得馬上走!”
“你在說什麼啊?”朱錦華蹙眉:“什麼這個女人那個女人的?”
“我要馬上離開這裡!”鍾文昊兀自咕噥,似魔怔了一般。
朱錦華終於意識到嚴重性。急忙拉住要跑走的鐘文昊,把他按到椅子上:“文昊?文昊?你冷靜點!什麼事好好說!媽在這!你好好告訴媽!什麼女人?誰也在這裡?誰會告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鍾文昊雙手掩面,彎腰伏在自己的腿上,再重新擡頭時緊緊握住朱錦華的手臂:“媽,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喝醉了,我以爲她是侯伶,我真的以爲她是侯伶,所以才把她睡了。”
依舊語無倫次,但侯伶這個名字朱錦華知道,以前鍾文昊說漏嘴提過一次,就是他養在外面的女人。
朱錦華從中拼湊出一條線,稍一怔:“你的意思是,你把另外一個女人當成侯伶給睡了?”
鍾文昊沒吭聲,算是默認了這個答案。
“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約三個月前。”
“誰?什麼女人?”朱錦華緊張地追問:“是出來賣的嗎?”
鍾文昊又一次雙手掩面,搖了搖頭。
朱錦華的心一沉——也對,如果是出來賣的,鍾文昊又何必這麼慌亂?
“那是……”
“是住在侯伶家樓下的鄰居……”鍾文昊的情緒已冷靜下來大半,滯了兩秒,艱難地繼續開口:“那個女人……懷孕了……”
“什麼?!”朱錦華震驚。
鍾文昊抱住自己的腦袋:“一次,就一次,一次就中了。所以我纔有所懷疑,去重新做了身體檢查。”
朱錦華竭力壓住情緒:“你確定那個女人懷的是你的孩子?不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嗎?”
鍾文昊煩躁地皺眉:“媽,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解釋!”
“好好好!這事情稍候再談。”朱錦華妥協,轉口問:“你說她也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鍾文昊悶聲悶氣道:“4樓,我剛剛上405找羌羌,在病房裡看見那個女人了。侯伶跟我說過她的情況,好像……腦袋出了問題……侯伶還說,那女人的家人正在四處找我,要告我……強aa奸……”
最後兩個字,鍾文昊說得很艱難,朱錦華聽得更是驚心。
她在房中來回踱了兩步,突然拉住鍾文昊的手:“走,現在帶我上去看看!”
鍾文昊抗拒地瞪大眼睛:“媽!你瘋了!我現在上去就是自投羅網!”
“誰說要你出現在他們面前了?只是讓你帶媽上去偷偷看看情況。”朱錦華凝眉,爲鍾文昊籌謀:“我們必須先發制人!否則等到人家找上門,你就百口莫辯了!這件事一定要解決!萬萬不能落下把柄被捅到你爺爺那裡!”
略一頓,朱錦華平和下語氣繼續道:“文昊,其實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已經三個月了,那個女孩子如果現在纔要來告你,根本沒什麼證據。”
她這不僅僅是安慰,而是經過理智分析後得出的結論。
鍾文昊怔了怔,感覺陰霾的天空重新露出陽光。
見狀,朱錦華笑笑:“走吧,現在帶媽上去看看。”
鍾文昊沒再拒絕,被朱錦華半推半拉着往外走。打開門的時候,卻意外看見了佟羌羌。